【雁俏】風雪夜歸人(完)

他披著一身風雪回到血色琉璃樹時,已經夜半三更,滿樹琳瑯依舊,籠在一層薄薄的霧靄中,流轉著經年累月的瑩瑩光輝,隱隱透著沐血的風采。他又在樹下站了一會兒,幻術築成的渺渺異境,自成一方天地,不見風雪,不見晴嵐,抬頭望向壓滿枝頭的垂珠,似乎只有這種時刻,才能越發地靠近昔日同樣站在樹下,仰望滿目琉璃珠光的那人。


俏如來捏著手中的琉璃佛珠,輕輕地轉動,回想這些天的經歷,不由得想,他這次做對了嗎,做得好嗎?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能夠從默蒼離那兒得到的唯一一句讚賞,卻是他們師徒訣別的那一刻。


就在此地,就在這棵樹下。


從此往後,無論他能夠做到何種程度,得到了多少人的讚歎,多少人的肯定,都不再是那一句,“這一次,你做得很好”。


想到這裡,他不禁輕輕一嘆,轉身往琉璃樹深處走去。默蒼離當年的舊屋還留在那兒,日日都有人打理。他現在與那人一道住在隔壁的那間屋子,以前冥醫曾經住過,那人決定定居中原之後,又擅自將房子重新修整了一番,早已不復往昔的模樣。


俏如來躡手躡腳地進門,屋內漆黑一片,窗戶捂得嚴實,透過紗罩滲進來的,只有微弱的些許光亮。今夜外頭飄起了大雪,天色昏沉,較平日還有黯淡一些。若非住了有些時日,早就摸清楚了位置,憑著這點光在屋子裡走動,饒是有武藝傍身,也難免要磕磕碰碰。


他知道臥室裡的那人早就睡下了,這次他回來得匆忙,比原先說定的日子趕早了幾天,不然即使對方不等他,也要給他留盞燈。他輕輕地閃身進了內室,房裡頭靜悄悄地,只有床帳裡時不時傳來輕淺規律的呼吸,俏如來怕擾人清夢,慢慢地拉開櫃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換洗的衣物。偶爾聽得那人翻身的聲音,又只得罷手。幸而他們的衣衫紋飾相去甚遠,憑著觸感,他尚能分辨出來。


摸了兩套衣服出來,他正準備悄悄地退出去沐浴更衣,卻不料那人到底還是被他驚動,起身點起了一旁燈盞。


“吵到你了嗎?”


“你動靜這麼大,又不懂得收斂內息,死人才聽不見。”話說得刻薄,語氣卻不見抱怨,上官鴻信隨便披件外袍便下了床,一副睡眼惺忪全無防備的模樣,看著如此人畜無害。他伸手將俏如來攬到了懷裡,被他衣上冰冷的水汽沾染了一身,冷得渾身一激靈,隨即清醒了不少,“怎麼這麼冷?”


“外頭下雪了,你不知道嗎?”


“我睡下的時候沒見到雪。”上官鴻信含糊地說道,“難怪今天下午開始天就陰沉沉的。”


“我去洗個澡,你繼續睡吧。”說著,俏如來輕輕掙脫了那人的懷抱,抱起衣服就要離開,半途又被上官鴻信給拽住。他疑惑地回頭,那人帶著幾分熱切地吻了上來,暖融融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一時間,俏如來也忘記要反抗,乖乖任由他施為去了。


“怎麼提早回來也不說一聲?”上官鴻信刻意壓低了聲音,摩挲着他唇瓣慢慢問道,語氣猶有幾分逼問的意思。俏如來抬眼,那雙金色的眸子浮着些許危險而致命的笑意,換作是旁人,對着這樣一個雁王,興許就要暗自心驚。然而,他與上官鴻信相處久了,倒不再害怕他是否又轉著什麼詭譎的心思。他就是喜歡故意這麼嚇唬人。


“托苗王盛情,派人將我一路送到尚賢宮。我看著既然都到尚賢宮了,就想著乾脆趕回來。”自從墨家一脈全數回歸到鉅子的掌控之下,尚賢宮便算是他的地方了,自會留著鉅子的居所。只是那個地方仿照原先前任鉅子重建的,俏如來一般極少會待在那兒過夜,又想著和上官鴻信有好些天沒見,便披星戴月地回來了。


“看來師弟這番苗疆之行收穫頗豐。”上官鴻信聽著這話,掩不住眼底的得色,總算捨得放開了他,“去吧,一路風霜,師弟辛苦了。”


“本就是俏如來分所當為,哪有什麼苦不苦。”


巡視九界,維持九界和平,本就是他身為墨家鉅子的責任,在當初那一劍過後,他所承下的天命。俏如來不敢說自己能做得多好,他尚覺自己不如默蒼離遠甚,其中的苦楚與煎熬,又算得了什麼,他總歸受得住,他也必須受得住。否則,他就辜負昔日師尊為他鑄計,鑄智,鑄心的良苦用心了。


看他低眉斂目的樣子,上官鴻信沒再說這些什麼,伸手扯過他臉上的肉一把,笑了笑,收攏衣服,束起長髮,看樣子倒不像要回床繼續睡了。不待他開口詢問,那人就將他推出了房門。


想不到外面風雪已停,月華皎潔如練,天穹雲淡,星河墜地,映入眼中,竟滿是亮堂,幾如白晝。不遠處澡堂熱著一池暖水,升騰熱氣,裊裊生煙。上官鴻信牽著他走過一地雪屑,隨即旋身走入了一旁的廚房,大半夜的居然開始燒柴生活,看著是要準備夜宵去了。


昔時上官鴻信貴為一國之君,平日里自有人侍奉左右,生活起居都犯不著自己來打理。後來他一人獨居此處,四下無人時,自得樣樣親自動手。俏如來剛搬進來的時候,倒是成功讓上官鴻信一度遠離了廚房,然而,往後事情多了,他常常不在,終日無所事事的雁王,也終於得學會洗手做羹湯。近一年多以來,似乎還從中尋得不少樂趣,連偶爾俏如來想再討得一個做飯的機會,都要被冷言冷語地嫌棄一番。見狀,他也不強求灶台的歸屬權了,由得上官鴻信在廚藝上越漸精益求精。


等他洗去滿身風霜煙塵,回到屋子裡的時候,上官鴻信已經坐在桌子前等著了。一碗看似普通尋常的陽春面,上頭鋪了青嫩的小白菜,撒了些蔥花,冒著暖呼呼的熱氣,飄著豬油湯水的香氣,俏如來還未坐下,竟真的開始覺得餓了。


上官鴻信吃得挑剔,用料也是精緻,縱然只是清湯淡面,湯也必定是熬煮數個時辰的骨頭湯。碎肉切的是上好的里脊肉,肉質鮮美,入口爽利,青菜是早些日子囤下的,雪山銀燕親自送來,黑水城裡種的新鮮小白菜。埋在面裡頭的還有半個滷蛋,都不知道打哪兒找來,卻十分可口。一大碗面,不知不覺一口氣吃了小半,方覺解饞。


端坐一旁的上官鴻信也不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吃麵,垂著目,似醒非醒。俏如來瞧著,又忽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你若是困了,就回去睡吧。待會兒吃完,我自己收拾。”


“放著明天收拾也成,不急那一會兒。”上官鴻信抬眼,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伸手抹去他嘴角那點湯漬,“你能提前回來,代表中苗兩境通商的事宜已經談妥了。”


“嗯,細則還需要針對兩境的情況進行修改,但大部分的,苗王都同意了。”從中苗和平,到實現通商,中間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心血與努力,卻不足為外人道了。如今,心頭大石總算放下一件,接下來便是海境與道域了。等這些事情都逐漸往好的方向行進,俏如來打算再走一趟魔世,昔年元邪皇之亂結束,魔世三方內耗,最終雖是修羅國度與幽闇聯盟險勝兇岳疆朝,結局仍是慘淡。期間俏如來多方周旋,平衡局勢,竭力促成魔世兩方締結和平,共治魔世的基調,也不知道這些年過去了,又是何種光景。他欲趁機一訪故人,卻遲遲找不到機會。


一旦回想往昔,思緒難免飄忽,換作是當年的自己,恐怕料想不到如今他竟也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儘管墨學已然彰顯,但墨家總歸重新回到黑暗,他作為鉅子,周旋各方,居然真的也持成均勢。不知不覺,一晃眼,他終於可以成長為讓那人也稍稍感到欣慰驕傲的模樣,不由得感慨良多。


諸事種種,最奇妙不過就是與雁王的關係。他們師出同門,曾作對手,曾亦敵亦友,曾一度維持著晦暗不明的關係,俏如來掙扎,躊躇,疑慮,猜忌,一步步小心謹慎,防守進攻,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也是互相試探。終是誰也沒有料到最出乎人意料的,是雁王率先退出了他們的對局,守一方天地,遠離紅塵,獨自偏居一隅。


那時雁王猝然脫身離去,俏如來曾疑是計,後來才醒悟,對局人早已不再,空餘殘局。他本該覺得慶幸,畢竟始終是他不願意走到不死不休的死局當中,然而,真正意識到雁王或許再也不會驟然出現,插手他任何一個佈局的那一刻,他又忽而覺得悵惘空寂。


直到血色琉璃樹下偶然重遇那人,滿心的驚喜與錯愕,才叫他明白過來,這一局,縱然上官鴻信會輸,他也未必會贏。


想到這兒,他忽然抬頭,看向上官鴻信,“我在苗王府見到了單先生。”


“哦,北競王,有趣。”


那人原先百無聊賴的模樣,一下子變得興致盎然,俏如來想著他骨子裡就是悶得慌,不肯消停。無奈嘆道,“北競王已伏誅,如今單夸先生只想平靜度日,你莫要多想。”


“分明是你先提的北競王,怎麼反倒怪我?”上官鴻信哼笑一聲,“若是無事,你向我提他作甚。”


“我只是……”俏如來垂著眼,那日在苗王府內見到單夸他也略感意外,但後來聽七巧說,這些年冬天,他都是在王府內過的。他當時還想,苗王能放下仇怨,北競王也願意放下對皇權的執念,不再陰謀算計,興許對苗疆來說,確實是件好事。怎麼說,競日孤鳴也稱得上苗疆第一智者,他若將心思放在治國之上,蒼越孤鳴自是輕鬆不少。而且,大概也是他在旁指導,這些年他見苗王,的確愈見王者風範。


然而,這些都不是他想要跟上官鴻信說的。


那一夜,他忽然想起尚有些細節未及與苗王交代,明日苗王卻要進行朝議,只好夜裡去拜訪苗王。他去了苗王寢宮,叉玀將軍卻告知他苗王人在花園,當時看她言而欲止的模樣,俏如來未及細想,道了謝便往王府花園走去。


那時,他本猜測叉玀將軍是不希望他打擾苗王的興致,但是料想不到的是,叉玀將軍真正不希望的,卻是他會見到單夸。想來也應是單夸故意躲著他,在苗王府逗留數日,他都不曾見過對方。


誰料真正碰上了,又是這般情形之下——俏如來一路來到花園,遠遠看見苗王與一人並肩走在繁花醒木之中,兩人雖未有親密舉動,他卻瞧見苗王伸手替那人撥開垂落的枝條,拂去他衣上的落花。那一刻,俏如來自覺自己此時上前便是驚擾了些什麼,難為情地紅着臉,靜靜地等在一旁。


看他們兩人緩緩而行,一路說說笑笑,不知怎麼地,他驀然想起昔日他在羽國王宮養傷,一天夜裡,上官鴻信依言帶他去逛先前所說的那座梅園。


那夜月色清朗,沿途十里宮燈,紅梅壓滿枝頭,花紅似錦,亮烈如火,縱是漫長而寂寥的冬日,處處銀妝素裹,映在他眼底的,也仍是灼灼其華的璀璨與溫暖。那時上官鴻信牽著他,兩人並行在雪地上,燈燭相照,人影依依,他們說着些無關緊要的話,他講他的過往年歲,上官鴻信講他的羽國舊事。


行至半途,那人還擔心夜裡風大,他重傷初癒,萬一再染風寒,又要倒下。就解下斗篷給他披上,將他裹得嚴實。


他還記得他給他系上斗篷時,他抬眼去看他,那人低著頭認真專注的樣子,竟似一往情深,不知人間幾許。當時他暗自心驚膽戰,生怕一時情生意動,終至萬劫不覆。但這時再想起,他又覺得自己誤解了上官鴻信許多。


情之所至,從一而終。


人生之中,能寄情於一人,相知相惜,終不辜負,是多難得的事。偏生這人是上官鴻信,偏生他又是俏如來,兩人蹉跎歲月,無故枉費了這許多光陰。


那時候他想,等苗疆之事了結,他便要回去見上官鴻信一面,如此迫切,如此焦灼,卻是從未有過。


如今,這人就坐在他的眼前,他又彷彿一時無言,只好道,“我只是碰巧撞見他與苗王遊賞花園,想起了從前你帶我遊梅園的過往罷了。”


“我倒不知,他們竟是這樣的關係。”上官鴻信嘴角上揚,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半瞇著的模樣,看著就像不懷好意。


俏如來橫了他一眼,忽而又道,“凰後曾說過,雁王妃死後,雁王宮內不栽一株紅梅,你修了梅園,又再也沒去。那一日,應也是你第一次踏入梅園吧。”


“舊事重提,還有意義麼?”上官鴻信眉毛一挑,半是玩笑地問他,“師弟莫不是遲鈍得現在才想起來要吃醋吧?”


“我只是在想,那時候的雁王,是不是漸漸開始覺得,想要活下去了?”說著,俏如來便看見上官鴻信臉色一沉,又飛快地恢復過來,他有些意外地望着他,大概也是想不到過了那麼久,他才來問他這個問題。


兩個人相對無言,沉默了半晌,上官鴻信眸底閃過了一絲暖色,笑道,“是與不是,師弟大可盡情猜測。”


聞言,俏如來心下已是了然。也不怪上官鴻信總是棄嫌他遲鈍,不開竅,曾有一人,真心真意地待過他,他居然真的一無所覺。只是,再要對往事反复糾纏,就顯得他倆矯情了,上官鴻信不會提,他也不會再多說。


“接下來,我準備前往太虛海境拜訪欲師叔,之後,就是道域。”他放下碗筷,示意他已經吃飽了,上官鴻信煮的面再好吃,一大碗的,卻也撐得很。見他吃不下了,那人就把碗接過來,一邊吃着剩下的陽春面,一邊聽他說,“往後,我便要動身,前往魔世了。”


“師弟說得這般鄭重,莫非是擔心魔世回來之後,你那些僅剩的師叔們會被我送去給凰後作伴嗎?”


“我的意思是,許久不見,如果策君得知雁王與我一同前往魔世拜訪他,必定十分高興。”


“哈,借刀殺人,不用見血,師弟當真高明。”以往俏如來周遊各界,即便是羽國,也從不和上官鴻信一同,一半原因是想著這人好不容易修身養性,還是別讓他興致忽起作亂九界,另一半原因,鉅子巡遊九界,墨家事務總需要有人經手打理,上官鴻信是當時俏如來唯一能夠信任託付的人,久而久之倒成習慣了。但魔世走一趟,時間長短未知,他真心希望對方作陪,卻僅僅只是想要常常能見著這人罷了。上官鴻信看了他一眼,聰明如他自是心明如鏡,一目了然,連笑容都帶了幾分得色,“也好,當是一訪故人,一敘舊日情誼。”


“眼下年關將近,等到明年開春我們再動身不遲。”


“說來,你也有兩年沒回黑水城與你家人過年節了。”


“去年若不是托你前去,怕是叔父氣得要上尚賢宮了。”俏如來苦笑着搖頭,成為鉅子以後,他就不再是史家的人,也不再僅僅是武林盟主,他先是鉅子,然後才是其他。正好不巧,前兩年年節,他都有事脫不開身,去年竟還是上官鴻信替他去的,俏如來憑著想像都能知曉那得有多尷尬。幸虧他的父親與小弟終歸還是理解了他的選擇,並且由始至終都支持他的決定,他方能鬆一口氣。


大概也是想起去年脾氣暴躁的藏鏡人曾撂下狠話要殺上尚賢宮看看這鉅子架子得有多大的那模樣,上官鴻信好笑地看著他,“其實我看羅碧先生倒也不是氣你不回去,不過瞧著你成日在外奔波,武功卻不見長進,實在丟盡兩位天下第一掌的長輩臉面。我看他瞧著雪山銀燕就挺歡喜的,提起你,多半是恨鐵不成鋼。”


“諸事繁雜,哪有時間精進武藝。”俏如來自知自己在武學上的天賦怕是遠遠不能和自己的兄弟相提並論,那點功夫,在史家確實難上檯面,除了止戈流之外,竟是無一精巧的,說來也有點丟人。反駁起來難免都有幾分心虛。


“你的逃生技巧若能有師尊一半,你的家人也不至於這般替你憂心。”話雖如此,俏如來近年來智計漸長,三言兩語,輕描淡寫間,卻比刀光劍影中的廝殺更顯得凌厲管用,莫說是動武,甚至連止戈流都少見。如果不是止戈劍印由來血繼,一招一式都刻在血脈經絡裡,怕俏如來連怎麼提劍都要忘了。上官鴻信懶得數落他,吃完了剩下的麵條,便說道,“還是趁早歇息,明日起來,再把我上次教你那套劍招練上一遍。不然,到時候羅碧先生見到你就是轟然一掌,我擔心你輸得太快,就算有心,也是救之不及。”


“我的純陽掌也是不差,不至於一招便敗……”俏如來想了想,這些年叔父與父親一道住在黑水城,大抵悶得每日過招,武功長進到何等恐怖的地步都猶未可知。話說一半,聲音反倒弱下去了。上官鴻信見了,嗤笑一聲,拉著他就往臥室走去。


完。



算是《紅燭昏羅帳》的續篇,寫的是許多年以後,這兩人根本就是老夫老妻狀態的故事。中間私心地帶上了蒼競,沿用的是《歸人》的背景,也可以算是《歸人》後續的圓滿補完?

本來想寫白麵團二世的,但寫到一半覺得哪裡怪怪,就把原來的構思給刪了,重寫了一篇。這裡俏俏已經是墨家鉅子了,掌握了墨家。這裡的設定,老五算是死於雁王手中吧,關於她那段日後有機會再寫。為了那段故事,還有尚賢宮的一段故事,我把雁王妃都設計出來了,不過想法雖多,到底最終成幾篇,倒也不好說。

他們兩師兄弟住在血色琉璃樹,算是他們對教授的一種緬懷,兩個人各自不同的方式,比如鴻兒是不動教授的屋子,而俏俏則是每完成一件事都要在琉璃樹下回憶教授的教誨。我想,他們生命中共同的一部分,是因為教授而牽連在一起的,他們同樣敬慕這位師尊,與此同時,他們才能最明白彼此。

就如同我先前跟人討論過,對於俏俏完成了鑄心這件事,鴻兒更多的不是不甘,不是怨恨,而是他身為過來人,他清楚明白能下決心的人,到底需要背負些什麼。我想他之所以在意俏俏,是更在意俏俏就是師尊選的人,也是師尊最終沒有錯選的那個人。

這篇文裡,鴻兒先喜歡上俏俏,俏俏直到很後面才明白過來,是因為一開始他猜不透鴻兒,之後是他不願去猜(這點在《紅燭昏羅帳》裡提到)。一方面是他本身不願意與鴻兒為敵,他不想入鴻兒的局,另一方面也是怕動情導致他對鴻兒產生錯誤的判斷,俏俏介意的不是失敗本身這件事,而是一旦失敗了,所要承受的代價。他天生悲憫,又有一股殉道者的情懷,如果他因一己之私而導致局勢崩潰,我想這對俏俏來說才是最痛苦的。

鴻兒與俏俏的對局,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寫的,不僅是擔心正劇打臉,還是覺得沒有必要。該交代的其實文裡和後記都說明過了,如果鴻兒真的想要活下去,一個必死必輸的局面,抽身離去反倒成了最好的選擇。

他沒有輸,俏俏自然也沒有贏。就是這麼回事。

最後,這篇文算是提前的新春賀文,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P.S.說寫蒼競那個呢,我連魚都摸完了你的文還沒見着,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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