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逍遙】便勝卻人間無數(片段)

×半架空,私設有。

×時間線在奉天第二次挑戰命夫子之後。



“逍遙。”玉逍遙持着課本,走在德風古道的儒生院裡,背後就傳來對門裴梓良的聲音,他回過頭,見他身旁還有幾個平日里相熟的儒生結伴一道,就知道大概是消息傳開了,這些人專程來看熱鬧的。“昨個兒放榜的時候,就聽說你向主事提說要去闖昊正五道,本想勸你別太衝動,可惜昨天沒見著你,結果今天儒生院都傳開了,我們隔壁間那幾個討人厭的世家子弟,都等著看你出糗。”

玉逍遙眉毛一挑,在雲海仙門的時候,他上能與實打實的仙二代君奉天並肩,下能和眾師兄弟妹諸位雲生玩得來,不太能夠理解儒門這種“正統論調”,起先只想著冷眼旁觀,不想參與其中。可惜自從知道他同樣來歷不明,不過通過應考入學以後,兩派都各自給他劃歸好了,再好的脾氣在壁壘分明之間,也是枉然。

不過和寒門子弟交往,他樂得自在,這些人大多“英雄莫問出處”,自然不會深究他的來歷,玉逍遙來德風古道本就有目的,不想太過引人注目,考入門中以來,鋒芒盡斂,如今德風古道上下大抵沒有誰知道他就是當年血河戰役一戰成名的武林傳說之一。也自然,他們對於他想要一闖昊正五道的舉動,都保持着巨大的懷疑,像裴梓良這些人倒還好,更多都是擔心,剩下那些來湊熱鬧的,多半都是等著日後嘲弄他不自量力的。

“反正闖不過,能在尊駕們手底下走過一招半式,也算雖敗猶榮,你們別太擔心,我有分寸的。”玉逍遙笑了笑,比起嚇唬這些小朋友們一跳,玉逍遙眼下更多在苦惱若是過了今日,自己來自雲海仙門這事就瞞不住了,說什麼樣都得要求儒門這邊保密才行。

當初他從昏迷中醒來,就聽聞君奉天不告而別,一時氣急,又聽玄尊欲冊封他為天跡,不日將封起仙門。左右為難兩相比較之下,玉逍遙還是顧不得太多,匆忙偷溜下山,想著乾脆先把君奉天給找回來,日後再帶人到玄尊座前請罪。

這些年他在江湖上四處闖蕩,大江南北都走遍了,卻始終不曾聞說“君奉天”三個字,好像這個人從此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了一般。他不敢細想些有的沒的,只道是對方可能隱姓埋名,不願被仙門眾人尋到,兜兜轉轉,知道德風古道後有個儒門至高聖地昊正五道,倘若有能人可以通過守關者考驗,闖過五道關卡,那就能夠至山頂許下自己的心願。本來以“奉天逍遙”的威名,求一個闖關的機會大抵沒什麼問題,但玉逍遙擔心在找到君奉天之前就有被仙門抓回去的可能,只好忍辱負重,從一個最普通的儒生當起了。

饒是如此,他得到闖關的資格,竟也前前後後花了將近兩年。若非他天資聰穎,興許還得熬個十年八年。這段經歷讓他由衷地佩服起儒門那些熬資歷最終熬出頭的儒門名宿們,當真能人所不能的啊。

思緒一飄忽,他便沒有仔細聽裴梓良他們都在說什麼,回過神來,才隱隱約約會意他們似乎在講當今昊正五道的第一道守關者法儒尊駕。說起來這人,玉逍遙還真沒少聽過,他稱得上是新一代寒門的楷模了,聽聞他最初拜入儒門的時候也是寂寞無名,後來就是靠著一闖昊正五道只為挑戰劍儒尊駕而名揚德風古道。興許那次輸得太慘,這人又心高氣傲,過後竟成了執念一般,接連闖了好幾次的關,後來把上一任的法儒無私都折騰得沒脾氣,索性職位一讓,自己從善如流地退了休,從此逍遙山水去了。現任的法儒尊駕繼任了法儒無私沒有多久,就聽說他竟然把儒道上劍境第一巔峰劍儒尊駕給打敗了,至此之後,也絕了眾多儒門中人爭相效仿這人如此成名的念頭。

不過論劍的話,玉逍遙倒完全沒在怕的,在他心目中,這世上沒有誰的劍境能夠超越他的師尊九天玄尊了,他也曾聽聞過劍儒尊駕的事,命夫子算是他師尊的舊識,兩人劍術造詣雖說在伯仲之間,玉逍遙卻還是覺得應當是玄尊更勝一籌。

“……逍遙啊,待會兒你要撐不住,就別太勉強。”他們盛讚了一輪寒門之光的法儒尊駕後,裴梓良還算有點良心反過頭來寬慰他,玉逍遙當初的儒劍課成績著實平平,但他猜這些人大抵沒有明白,真正天才的地方並非能夠拿個滿分,而是想要多少分便能要多少分。藏拙一事上,玉逍遙可是九天之上雲海仙門認證過的。

他搖了搖頭,卻不再分辨,說,“我回房放下東西,待會兒昊正五道外再碰頭。”


有弟子正式要闖關,對整個德風古道來說,都是一樁大事,先前那一回,猶在十幾年前,當時的闖關者還是今日的法儒尊駕,年輕氣盛,一劍光寒十四州之盛景,時至今日仍歷歷在目。諸位掌事自然都期待着,儒門能夠再出新秀。

其他站在掌事身後的引頸以待的人們,無不屏息凝神,眾人各懷心思,分立兩旁, 涇渭分明,時辰剛到,就看見玉逍遙身負長劍,從容地拾階而上。眼光獨到的人一眼便瞧出來了,劍鞘中的劍,自有靈氣神韻,非一般尋常寶劍,鋒銳盡斂,猶有劍意,與玉逍遙渾圓一體,怕還是能認主的神兵了。一時間,不禁詫異,只見玉逍遙在昊正五道第一道關卡前站定,雲袖清揚,神光離合間,自有風采與氣魄,朗聲笑道,“闖關者已至,還請尊駕現面。”

話音剛落,昊正五道莊嚴大門緩緩開啟,只見內中昊光萬千,不可逼視,光芒中,人未至,雷霆一震中,正法劍已穩穩地插在了十步之外,古拙質樸的玉環劍穗,隨劍身輕晃而搖曳。玉逍遙“咦”了一聲,就聽聞一人吟誦詩號,手持至衡律典,自昊正五道中踏出。就看著那人水袖一翻,正法隨即收歸入鞘,他一雙劍眉星眸,沉鬱而內斂,看起來年紀與玉逍遙相仿,孤絕高冷的氣息,有種不怒自威的肅穆之態,正是第一道守關儒者,法儒無私。

兩人四目相接,各自震撼,眾人不明所以,只以為玉逍遙被尊駕氣勢所攝,不知所措,沉默了良久,法儒尊駕才慢慢開口,原是冷淡的語調,卻不知為何多了幾分克制與壓抑,“闖關者何人?”

“德風古道儒生,玉逍遙。”玉逍遙彷彿這才回魂,定了定神,擺出了姿勢,“請教。”

“來吧。”就在裴梓良幾人開始暗自替玉逍遙擔心之際,就聽聞一聲“降神諭”,登時天地風雲驟變,雲氣作雲龍降臨人間,凝化劍身,握在玉逍遙手中。法儒尊駕劍指一劃,“現正法。”正法應聲出鞘,萬里蒼茫響驚雷,還未交鋒,兩人手中劍氣隨意一掃,已是震懾在場中人。

玉逍遙心有委屈與怨氣,搶攻在前,劍意凌厲,絲毫不留空隙餘地,直取法儒尊駕,神諭與正法初相接,劍氣縱橫,一波接一波,激盪開去。兩人身法一者快意瀟灑飄逸輕靈,一者沉如山淵巍然不動,攻與守之間,自成默契。手底下數十招走過,玉逍遙都有幾分回到猶在雲海仙門的那段日子,他與君奉天向來不分高下,又都有爭勝之心互不相讓,私下無人之時總要劍來招往,鬥個難解難分。這些年不見,對方劍意越發精純,招式起落間攜雷霆萬鈞之勢,置身其間猶如直面浩瀚滄海,洶湧澎湃,將人湮滅。可他依舊是他最熟悉的那個君奉天,每一招的走勢,玉逍遙心下了然,那些相伴的每個日日夜夜裡,他們就曾經演練過千千萬萬次,早就銘刻在心,不敢或忘。劍隨心走,越到最後,他越發忘乎所以,好像他們所在根本不是昊正五道,而是滿載着他們無數回憶的雲海仙門。

心念電轉,玉逍遙卒然收劍,君奉天招收不及,手握正法,風雷之勢,直取命門,他氣急驚呼,“你——”手腕一抖,正法劍脫手,釘入昊正五道前石柱,力道之大,直直洞穿。險險停住腳步的人,恨不得衝上前去揪住玉逍遙的衣領,念及在場還有他人,君奉天到底持重,怒不可遏地一甩衣袖,負手在背,壓著聲音怒道,“不要命了嗎!?”

“弟子只是在想,兩招已過,我已算過關了吧?”

就見對面的人狠狠地瞪了過來,捏緊的拳頭,似是想說些什麼,又苦苦壓抑,最終幾乎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是,擋下兩招,便可進入昊正第二道。”

說著,法儒尊駕讓開了一條道,就在眾人翹首以盼,玉逍遙即將動身走進第二道時,他卻驀地將神諭劍收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他忽而說,“可是我走不動了。”

“嗯?”

“既然終點已到,我又何需再進。”

“闖過五道,你便能至峰頂許下你之心願,你確定要這樣半途而廢?”

“你真幽默。”玉逍遙歪著腦袋,眸光一亮,笑容狡黠,“我本來就是找你的,奉天。”話音未落,他便再也難掩情緒,不顧周遭諸人詫異的目光,三步並作兩步直接撲到了法儒尊駕的身上,蹭入到那人懷中,執起他的衣擺,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故作可憐地埋怨道,“都說海誓山盟總是賒,我原都不信的,想不到你也是狠心,丟下我一個人,就這麼不告而別,一走十數年,害我滿世界找你找得好苦啊。”

“……”莫要說君奉天一時被玉逍遙鎮住沒反應過來,在場眾人也不懂好好的闖關怎麼突然就成了痛斥負心漢寡情薄倖的戲碼。就看玉逍遙越說越過分,越說越胡扯,就差沒指著他們的法儒尊駕的面,大罵對方始亂終棄,君奉天終於回過神來,瞪了他一眼,“玉逍遙,好玩嗎?”

“不好。”玉逍遙嫌棄地丟開了對方的衣袖,繞著他左轉了一圈,右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才說,“見到你過得這麼好,我就不開心了。憑什麼在仙門那時大夥兒就差別待遇,來了儒門還你是尊駕,我是儒生?而且我好歹是你師兄,這麼久不見,你竟然連名帶姓地喊我,沒大沒小,儒門都沒教你的什麼是長幼有序嗎?”

君奉天眉頭一跳,看著十分糟心似的,他目光一掃,旁邊還竊竊私語議論他倆關係的人立刻都噤了聲,知道玉逍遙興致上頭就旁若無人的性子,都要放棄將他拉扯回來了,只好示意眾人先行退下。這會兒,大家終於意識到,這個原先無甚稀奇今日又膽大妄為的人,還真的是法儒尊駕的舊識。

待昊正五道清了場,只剩下他二人時,玉逍遙才問道,“奉天,你這些年,在儒門過得好嗎?”

他倒是想問他當初為何要離開,可又不想逼君奉天說他不願意說的事,搜腸刮肚,最後反倒問了句最平平無奇的話。君奉天“嗯”了一聲,就當是答了。看他雖仍有當年的傲骨,可整個人都十分苦悶,玉逍遙便知道,這話根本不能信,本想勸說一二,熟料君奉天反而問他,“你怎麼會在儒門?”

“我找你啊,都說儒門最高聖地能實現人的願望,我才決心一闖的。”知曉君奉天尚有疑問,玉逍遙不等他開口詢問,自己就先把偷偷跑出來的壯舉和盤托出了。

君奉天越聽,眉頭越是深擰,玉逍遙已盡量避開了些不高興的事了,到底還是被對方看出來些端倪。“你……真傻。”

“你就這個結論?”

“既然仙門回不去了,你暫時先安心留在德風古道。”

“那是當然的,我都過了關,你還欠著我一件事,不向法儒尊駕討回來,我怎麼捨得離開?”說著,他歪著身子,向君奉天身上挨了過去,那人稍稍躲開了些,卻還是生怕他跌倒了,伸手穩穩地扶住,兩人雖不似以往親密了,可玉逍遙覺得君奉天待自己,仍是一如既往。思及此處,他不由得輕聲問道,“不過,奉天,如果未來雲海仙門封門解除,你還不肯跟我回去嗎?”

“我已非仙門中人,不便登天。”

“你都不便了,那我看仙門上面的人只能待凡境了。”玉逍遙眨了眨眼,扭頭去看君奉天,對方抿著嘴唇,似不願多談,他知道這人心事太重,又不肯明說,嘆息了一聲,又換了個話題,“算了算了,山不來就我,我就山,你愛待儒門就待儒門吧,師兄捨命陪君子又何妨?”

“嗯。”握著他手腕的力道收緊了些,玉逍遙假裝沒有發現,心裡仍是樂不可支,知道君奉天到底在乎着自己的,這事比什麼都讓人歡喜。反正,往後他還多的是時間,不愁搞不明白君奉天心底裡究竟偷偷藏了些什麼,捂得那麼緊,連他都不願說。


不久地將來,儒門至高聖地的昊正五道,便多了一道風景線。

常有不同的授課儒者站在莊嚴大門之前,怒氣沖沖地吼道,“玉逍遙,有本事躲裡面你有本事出來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双叒叕纏著法儒尊駕替你出面擋掉其他人了!法儒尊駕你也不要老慣著他!課還是要上的!不好好學習可怎麼成!”

“這又什麼不成的。”安坐昊法修堂的玉逍遙高高興興地等著君奉天給他剝橘子,一邊吃一邊還笑,“反正我不思進取,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給敬愛的法儒尊駕當個打雜的。”

君奉天眉頭一挑,掰了瓣橘子肉就直接塞玉逍遙嘴裡,心想這人真是一天不拉仇恨不舒服,昊法修堂上下早就對他這樣的縱容恨鐵不成鋼了,這人倒好,得了便宜還賣乖,典型的不知死活。

“唔——”咬著嘴裡的橘子肉,玉逍遙橫了君奉天,竟都先委屈上了,好像左右都是他的不是一般。君奉天深深地嘆了口氣,好吧,就是他的錯。


=

這梗源自我的一個夢,其實夢裡是奉天視角的,從他離開仙門到儒門之後,到他重新遇上逍遙。不過我只想寫逍遙闖關這部分,還是選擇了逍遙的視角。

中間有些經歷沒有細說,但奉天往後對逍遙那麼好是有原因的,他曾一度以為逍遙已經死了,因為逍遙是仙門被封前偷溜走的,仙門被封以後唯一的消息就是逍遙失踪了,奉天一直找不到人。他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一直闖關,後來也發生了一些事,總而言之他在這裡之所以當上法儒是為了交換上一任的法儒替自己去找逍遙。結果沒想到,逍遙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出現了。當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太正常了。而之後他們的相處,兩個人都有失而復得之感,難免會比較膩歪,奉天心上雖然壓著事,可和正劇還是不太一樣。總而言之,就是個沒什麼邏輯的小甜梗,大概也不會有售後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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